“農民皇帝”朱元璋,出身時的貧窮,超過你我的想象。
據說在他剛生下來的時候,連塊裹著身子的破布都沒有,幸好他的二哥在河邊提水時,撈了一塊破綢子,解決了燃眉之急。
那么我們不禁要問,既然貧窮到那種地步,為什么還要再生一個呢?
古代,人們養兒防老的固有觀念更比今天更重。其實那時朱元璋的父親朱五四對生育已經不感興趣了。殘酷的生活把四十七歲的他折磨成一個老頭。可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,他的妻子陳二娘,又懷上了!
一家人只能嘆息著:“聽天由命吧!”
這個意外懷上的孩子就是朱元璋。那個時候還稱為朱重八。
其實不僅僅是元末年間,幾千年來,我們認知里那一覽無遺的神州大地,勤勞勇敢、聰明智慧的中華人民,那個一直領先世界的泱泱大國,都處于這樣的貧瘠之中。
兩千多年前,孟子就用他的政治理想,向我們揭示了神州大地的酸楚。一個耕種“百畝之田”的“數口之家”,只要五十歲前,可以衣帛,七十歲之前,可以食肉,就是我們祖先夢寐以求的“王道”理想。
但遺憾的是,這個理想卻很少在這片土地上實現過。
一位來華的傳教士在給朋友的信中說:“我將告知你一個矛盾的事實,這個世界上最富裕、最繁榮的帝國,在某種意義上卻是最貧窮、最悲慘的一個國家。這個帝國,盡管疆域遼闊、土地肥沃,卻不足以養活它的居民。人們熟知,極端的悲慘驅使人們采取一些最為駭人聽聞的行為。一個到中國的觀光者,如果他認真觀察,將不會吃驚于母親殺死或拋棄自己的許多子女,父母為了點點錢物而出賣女兒……街上充斥著乞丐。讓人吃驚的是,最為可怕的事這里都發生了。”
貧窮從來不是好事。“貧困對人的尊嚴和人性的墮落所造成的后果是無法衡量的。”
貧窮蒙蔽了人們的眼睛,他看不到食物以外的東西;貧窮禁錮了人們的身體,讓他心甘情愿地備受折磨;貧窮剝奪了人們的力量、尊嚴和權力,讓人們在權威面前軟弱、卑躬屈膝。
朱重八的生命不僅來得意外,而且成長的過程中還更加意外的強硬。一次災荒中,帶走了除了二哥以外所有的親人。
而朱重八這個時候只能走進廟宇,后來寺廟里也糧食竭盡,他只得流浪、四處乞討;
這個時候,他感受到了社會的殘忍以及為了生存必須不擇手段。
流浪的生活把他從一個逆來順受的農民,變成一個膽大狡黠的野獸。
人在社會中沒有了身份和地位,也就失去了羞恥感,更不會遵守以往的信仰。
張宏杰先生在書中這樣評價過朱元璋:“他是一個流氓化了的農民。‘農民’為體,‘流氓’為用。骨子里,他永遠是一個克勤克儉、謹小慎微的農民,但是江湖的經歷,為他的血液中注入了流氓的狡黠與狠毒。他的流氓手段,幫助他周旋在群雄之中,而令他笑到最后的原因,卻是他比別人多了一份農民式的謹慎、持重。”
其實,論陰險狡詐,朱元璋在元末群雄中,只是中上游水平。他之所以能夠脫穎而出,也在于他身上另外的品質。
第一點是重視軍紀,善于打造仁義之師的品牌。
雖然元末農民起義軍很多,但是目光短淺,成為了他們的通病。走過的府縣,無不燒殺奪掠。
而朱元璋卻不放縱自己,他參加起義,不是一時沖動,或者對“大碗喝酒、大塊吃肉”的向往。是他深思熟慮后慎重的選擇。
也許只有那些站在格局之外看待事物的人,才能笑到最后吧。
這位被稱為中國歷史上最殘酷的皇帝之一的人,登上皇位前,對待百姓卻是最和善的面孔。中國的百姓就是這樣容易滿足:亂世之中擁有暴力的人,不全力殘害他們,他們就感恩戴德。
民心所向,也就無可厚非。
第二點不同的是,他對書籍的興趣和對知識分子的態度。
草莽群雄最容易犯的錯誤就是對士人的態度上:一方面難以擺脫的自卑,另一方面反感他們的酸腐柔弱。所以,大部分群雄抓到讀書人就一殺了之。
而朱元璋卻不同,亂世中斷絕生計的讀書人,久聞朱元璋“不嗜殺人”,紛紛來投。他們幫助朱元璋建立了元末群雄中最雄厚的智力資源庫。
劉基、宋濂、朱升等名士盡收囊中。
第三點不同,是他的“謹慎”,他最突出的軍事特點是“持重”。
朱元璋耐性極佳,朱升的“高筑墻,廣積糧,緩稱王”的九字方針,恰好符合了朱元璋一貫的思想。
他是反元勢力中最晚稱王稱帝的一個,但也是唯一笑到最后的一個。
戰爭是一只有力的重錘,它對心態、性格、思維方式的改變,是無法逆轉的。
他的戰爭經驗在不斷的優化,與此同時,他的無情,也在他心中無限的升華。
十余年的軍旅生涯,他終于百煉成鋼。他練成水一樣沉著,弓弦一樣柔軟,鋼一樣堅硬,冰一樣冷酷的心。這顆心只會受利益支配,絕對不會被感情所融化。
終于洪武元年(1368年)正月初四,朱元璋于應天府(南京)登基稱帝,國號大明。
也許歷史中,真的沒有圣人,也沒有惡魔,他們都是凡人。他們所表現出來的只是人性,與被歷史進程倒逼的“不得已”。
終其一生,朱元璋始終把元朝入主中原、享受漢人膏血視為“奉天承運”。元朝被推翻后,他把元祖的排位列入列代帝王,世世祭奠。
也許這并非他為了重建倫常而施行的權宜之計,對他來說,報元朝養育之恩,盡前朝良民之責,也就可以理解了。